【金光|藏溫】歲月溫酒

#金光布袋戲 
#藏鏡人 #神蠱溫皇 
#藏溫 


!藏溫群接龍活動第四棒! 

!!原劇背景,一點私設!!



  乾柴堆上,篝火竄動,點亮地門深邃寧謐的夜空。

  四周,人們三三兩兩,或相依偎,或手牽手,或勾臂膀,然而,所有人的視線皆聚匯於眼前的燄光,靜待。

  今日,是地門一年一度的安樂節,既慶佛緣,更為撫慰及凝聚人心。

  拿著自製簡易樂器的數人站定位置。

  不一會兒,琴弦撥響,笛聲引動,男男女女,不約而同,哼起樂調。

  清風徐來,人影輕曳,簇擁起更加明耀的祭典之火,映照一張張隨樂起舞的愉快面龐。

  父母、親子、兄弟、姊妹、親鄰、至交……沉浸於慶典之中,無人注意離群處,一身黑衣者偉岸魁梧而立,寬廣結實的肩膀使之如支撐起這片暗夜的柱樑。

  令人不覺景仰,亦讓人不由生畏。

  而地門天護羅碧不在意這些,手握酒囊,有一口沒一口喝著,風紋過他隱藏於耳側花白的鬢髮,那一雙炯炯的目光越過舞動著的人龍,直挺挺瞅著劈啪燃得鮮烈的焰心。

  像將一切努力鏤刻眼底,又卻心知不能真正留住什麼。

  接著他便瞧見,千雪摟著銀娥,也於人舞之中,相視溫柔。

  羅碧總是不苟言笑的嘴角緩和些許,往身後樹幹一靠,眼簾微闔。

  可惜,他還沒享受片刻安寧,記憶裡熟悉的跫音逼近,至身旁不遠處嘎然而止。

  羅碧睜眼,一道人影闖入餘光,那身藍在這般黑夜裡依舊稜角分明。

  而他寧可瞪著遠方熊熊旺火,哼都不哼一聲。

  他不說話,他不搭理,彷彿兩棵深自扎根的巨木,命運互不相干,覆土之下又暗自拮抗。

  慶典仍然進行著,樂調、歌吟、鼓聲交錯並行,佐以人舞,詠嘆和諧。

  惟那團火勢迸裂飛漲,像極了黑暗中雌牙舞爪的怪獸,兇猛咆嘯,將周圍的井字型篝牢潑染上鮮血般的赤紅。

  「囚火之牢,是制約,是保護,」不請自來者緩緩開口,「然而,又制約誰,保護誰呢。」

  羅碧對這種論調實在不怎耐煩,倒也不去否定來人這種愛在言語上裝模作樣一番的個性,晃晃已半空的酒囊,仰頭便將餘滴一飲而盡。

  「或者該說,在這世間,縱使有再堅固的牢,如何能囚得住火。」

  一把別緻的羽扇妖嬈,撩搔羅碧眼角,對方語中輕笑,擾人清靜,亦使人清靜。

  「你說是嗎?好友。」

  心方動時,火光灼痛雙目。

  念來,怒往,羅碧大步兩跨,身形籠罩之。

  「你來幹嘛?」

  碰一聲響,羅碧掌勢擦掠烏絲,擊上其身後樹幹。

  頂上枝網搖晃,沙沙沙沙沙,樹葉如雨傾了一身一地。

  「耶,好友,」其挑著天藍眼影的眼尾微挑,「自然是來給你送美酒佳釀。」

  那道細長眼眸望了望羅碧,再瞥了瞥兩人腳邊。

  羅碧順著他的視線看去,這才意識到原先手上攫著的空酒囊,不知何時失了意義一般跌落塵土。

  「你叫誰,好友?」

  「你我之間,還有別人嗎?」

  「誰你好友?」

  「羅碧。」

  兩雙眼珠,一熱一涼;兩道鼻尖,短兵相接。

  唇與唇僅距咫尺。

  「別欺騙你自己了。」

  他再啟唇時,興許羅碧自己都沒注意到,目光停滯何處。

  「你在等,等吾出現。」

  羅碧垂眼,但很快便從夢中驚醒似地。

  「哼!」他收回按在樹上的掌,背過身去。

  「你來遲了,溫皇。」

  「哈。」羅碧記憶裡的嗓音依舊。

  「羅碧,溫皇未遲。」

  他往前一步,將手中的酒遞予羅碧。

  羅碧仍凝視著彼方象徵安樂節的火焰,但接過了溫皇帶來的酒。

  「這酒,冷了。」

  方開那酒栓子,羅碧皺眉。

  「再溫,不遲。」

  不置可否,羅碧啜了一口,閉眼。

  酒的確冷了,卻尚有餘溫。

  「羅叔羅叔!」聞聲張目,千雪的女兒七巧正朝羅碧小跑而來。

  「陪七巧跳跳舞可好?」

  他還沒做出反應,便觸及七巧背後千雪的擠眉弄眼,嘴角一鬆。

  「亦無不可。」

  羅碧不怎麼會、也不懂跳舞,可能讓天真的女孩——千雪的女兒——高興,並非壞事。

  只見七巧拍手稱慶,回頭和她父親千雪相望而笑。

  如果他有女兒……是否也是此番光景?

  羅碧才踏出一步,七巧已興奮地來拉他手。

  祭典中的人們,一張張滿溢喜悅的面頰如火通紅。

  「追隨大智慧~救世廣慈悲~追隨大智慧……」

  羅碧沒再回首,亦無須回首。


    *     *     *

  

  節慶落幕,地門復歸平常。

  這日,羅碧結束例行巡視任務,繞道去看看千雪一家三口,只見香煙繚繞,他同院子裡磨刀的千雪閒扯幾句,銀娥出來招呼說晚飯好了,一如以往留他一塊吃。

  「不必了。」羅碧望了望天上,「我無意打擾。」

  「矮油!今天吃錯啥藥啦?」千雪跟著一瞧,灰壓壓的雲翳於空層層疊疊,彷彿隨時都能擠出水,頓時意會過來。

  「你跟我們客氣什麼!」千雪猛拍了下羅碧的肩,「還是你嫌銀娥做菜不夠合胃口?破屋讓你睡得不爽?做兄弟不夠意思喔~」

  「千雪……你知道,我不是這個意思。」羅碧頓時有些困窘。

  「夫君,你就別拿人尋開心了,若人不願意留,也不好勉強。」銀娥笑著打起圓場,「不然這樣,我打包一些飯菜,讓伊帶回去便可。」

  銀娥轉身進屋,包了熱騰騰的食物,交給羅碧。

  這好意,羅碧也不便再推辭,甫收下,屋裡傳來女孩的喊聲。

  「阿爹~阿娘~七巧肚子餓啦!」

  辭別了千雪一家,羅碧轉身,踏上歸途。

  風馳林動,羅碧一路快步,擦肩遇見其他地門居民時,他們總不忘恭敬地喊他一聲天護。

  「天護,之前感謝您……」

  羅碧總是粗略點個頭示意,他不慣於此,也不認為自己做了什麼值得感謝的事。

  空氣裡盡是將落雨前的霉味,儘管耽擱了些,羅碧仍及時抵達自家。

  咿呀——方推柴門,裡頭琴音便鑽入他耳,婉轉愉悅,靈巧撫弄。

  羅碧的手一頓,終是進了門。

  屋內陳設簡單,僅有床與桌椅,羅碧獨居,又未婚娶,除了幾譚藏酒擱在矮櫃上,連點裝飾都沒有,顯得冷冷清清——

  然而,一道不屬於這屋子的沉香挑動了羅碧的嗅覺。

  他雙眼銳利起來,像豹子誓要找出這侵門踏戶的不速之客!

  還未尋得目標,羅碧倒先注意到了,尚有其他物事取代酒、佔據了他家櫃上。

  「神蠱溫皇!」

  羅碧瞪向角落正撥弦雅奏之人,怒不可遏。

  琴音嘎然而止。

  只聽窗外,滴、滴、答、答……

  「下雨了。」

  一雕琢巧緻的香爐便擱在琴側,對羅碧的憤慨,神蠱溫皇那雙手仍擱於弦上,恍若未聞。

  「拿開,你的蠱盅。」羅碧橫了他一眼,將帶回的飯食放下,一臉凶狠地走近那櫃子,卻是伸手打開櫃門,欲取酒。

  「羅碧。」

  「幹嘛?」

  「你,變了。」

  儘管語調似笑非笑,神蠱溫皇那雙眼總是淡漠,讀不出情緒。

  「你還記得,這是我家嗎?」

  半晌,羅碧才悶悶抗議了一句。

  屋外,雨勢漸強。

  「我家,你家,有何分別。」

  見羅碧正要開手中酒譚,溫皇指勾琴弦,垂眸。

  「酒,已溫了。」

  羅碧回首,這才注意到桌上、飯菜旁,不知何時擺著鏤刻湛藍花紋的白色酒壺,與兩個同款的酒杯。

  不消多言,羅碧落座,也不待溫皇,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,湊口潤喉——

  溫度,恰到好處。

  琴曲再度流瀉。

  分不出是新樂,抑或延續中斷之章。

  羅碧不懂音律,也從沒明白面前這人文雅風流的興趣,是故他只能沉默,以酒佐菜,以菜入酒。

  遠遠望去,溫皇那雙手乍看似書生,勾勒起琴來,卻像極了舞劍,丁丁錚錚。

  琴聲、雨音錯落加速,彷彿競逐,而溫皇神態與進屋時所見並無二致。

  幾杯溫酒下肚,羅碧浮躁的心緒稍稍平緩,他有意無意睨向溫皇靈活的指正如蛇般,勾得人心尖搔癢。

  羅碧抬眼,對上溫皇的,登時,樂音鼓動,心搏激盪。

  恍若掌劍對峙,又像繾綣交歡。

  記憶中天瀑翻湧,南轅北轍的兩個靈魂渴求著將對方揉入,卻又迫切與之分道揚鑣。

  哀樂喜怒、離合悲悅,轉瞬即逝。

  曲調化剛轉柔,羅碧的酒杯,空了又酌滿。

  這名為歲月的酒,總是溫的。

  正值美好餘韻,溫皇那雙巧手卻毫無預警地、停了。

  雨仍不知歇,羅碧還未完全回過神來,只見溫皇起身、離琴,步至自己所在的酒桌。

  你以為他要坐下,可其袖角僅與你擦肩,卸外衣、摘髮飾,脫了鞋,一縷縞素便往床上一躺。

  徒留桌上另一個滴酒未沾的空杯,與羅碧乾瞪眼。

  「溫皇。」

  一陣沉默籠罩,室外大雨滂沱,使屋內更顯晦暗。

  說不上是不甘、或尚有留戀,羅碧將喝至一半的酒杯一擱。

  但見床上之人,無聲無息,一身白衫,在這入夜時分,格外惹眼。

  羅碧心動、步跨,單膝扣上那張冷硬的石床,一手支在溫皇枕側。

  那張俊雅、未經任何粉飾的臉孔旁,散落著如瀑黑髮。

  似青山墨跡,若闃暗爪牙。

  羅碧二話不說,生著粗繭的指節犯入髮隙,五指抽動探索——

  倏地,羅碧掌心一使、收力,隔著溫皇的耳鎖住了其首頸。

  「溫皇青山退隱、不問紅塵,好友何必報復。」

  儘管在這般情境下,溫皇的神情從不改挑釁,以靜制動。

  那雙漆黑眼底,依稀倒映一道青炎,彷彿夜空天狼。

  兩雙瞳眸僵持,呼吸漸趨濁重。

  瀰漫此間的焚香依然惱人,足以使理智成糨糊。

  羅碧俯身,欲取其唇。

  不料,溫皇並不領情,輕易掙脫了羅碧的束縛,側身面牆,眼皮一闔。

  心頭一把火遭潑冷水,羅碧被激起的興致一下子全沒了。

  雨夜默然,他下床,回酒桌前一坐,仰頭將杯中物飲盡。

  酒壺半涼,羅碧毫不在意,只顧替自己接續杯盞。

  淅瀝淅瀝。

  夜唯添沉甸。

  不可思議,酒愈入腸,人愈清醒。

  「羅碧。」

  不知經過多久,背後捎來隻字片語。

  「你希望吾來,吾便來了。」



  「羅碧啊!」

  喚醒羅碧的,是熟稔的嗓門和敲門聲。

  「你醒了沒啊,我進去啦!」

  他家的門拉開了一道口,引光入室。

  天亮了,雨亦不復聞。

  羅碧眨眼,欲適應明亮。

  「哇靠!羅碧啊,你不是坐著喝酒喝到原地睡著吧?」

  經來人這麼一說,羅碧才發現自己手上還抓著一個白酒壺。

  下意識地,他直接以壺就口,欲汲取所剩不多之物——

  「哇哇哇哇哇羅碧你是喝茫了嗎?醒了還要喝!」

  對方正要阻止他,羅碧已自個兒將酒壺放下,不可置信地直瞪。

  入口之液如清泉,無色無味,根本不是酒。

  遙遠處,地門晨鐘響起。

  香散,羅碧回首,哪裡還見枕邊之人。


(完)

(12/04)

三千多字......卻是很不可口的一篇(想寫正經的時候就會忘記兼顧萌點...)

試著寫寫藏的內心世界,希望藏爹不要怒潮打爆我(機智躲到溫後面2333)

地門藏是我的夢中情人我終於寫他了!!!!!!